缘诺卿浅

【大二】酒

😭

栾央子:

感谢阿噫连日以来的虐梗暴击,我选择屈服。


CP 大二     前世相关捏造,也许是个好结局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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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※




    东方纤云这辈子只与印飞星饮过三次酒。


  


  




    ※


    


    印象里是成年不久的时候,某次带了村民亲酿的陈酒回来。虽非嗜酒之人,一点闲暇的乐趣还是大有必要。即便没人规定修仙者不能饮酒,但光明正大地喝未免还是有些胡来。


    逍遥门坐落在山上,不乏偏僻少人且视野开阔的地方。登高品酒,想是妙哉。这按理万无一失的计划最终还是出了岔子,他忘了总有人能靠奇异的直觉找到自己。


    “大师兄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

    话音未落,一个身影就翻上了高台,轻巧得像只飞燕。印飞星直接跳上了东方纤云盘坐的石峰,气也没喘几下,绯红的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怀疑。三分醉意之下,居然疏忽到没觉察对方的靠近,这就有点尴尬了。


    “……你在喝酒?”印飞星蹙眉。


    “嗯。”


    “真是闲情雅致。”
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的?”


    “师妹说你不见一上午了特别着急,只好委屈我来找。”印飞星翻了个白眼,稚气未脱的脸上居然有不合年纪的嫌恶神情,“别人担心得很,你倒好,悠闲自在。”


    理亏,吐不出词。东方纤云只好苦笑,打算来套感情牌。他像往常那样伸出手去,想揉师弟脑袋,不想对方一个欠身躲闪,身形一动,竟是朝酒的方向去。


    这小子要喝酒?


    手指离酒罐还有半个掌心的距离,印飞星只觉迅风袭来,身子就被朝后的力量带去。东方纤云一把将师弟捞回怀里,对方吃痛地叫出声来。


    “小孩子不能喝酒,这是规矩。”


    “什么规矩!谁说我要喝了!”印飞星不甘心地挣扎,“我就看看是多好的东西,能让你玩忽职守……”


    东方纤云一愣,险些失笑。


    “是个好东西,”他道,“可你还不行。”


    印飞星停下了扑腾抬起头,东方纤云索性坐直了身子扶他站起,帮对方理好了乱翻的衣角。
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才行?”


    “等你成年。”


    “那得四年后啊,你会忘的。”


    “不会忘。”


    十四岁的印飞星半信半疑地眯起了眼。


    “答应你的事,我何时有忘过?”东方纤云笑道,“让我再留会儿,你快回去,说我没事就好。”


    他无端记住了那目光,确是至今也不曾忘。


    






    ※


    


    之后发生的许多事,东方纤云没有一一记得。有确实埋没在过去的,也有如影随形却不愿回首的。世事纷争,仙魔大乱,结盟与斗争,无不是历史数次重演的一环。在正邪自古恩怨的纠葛下任何个人情愫都苍白如纸。他明白,想必那人也很清楚。


    潜入百媚教的那日月亮明朗,没有多一丝阴云,应是美满到令人恍惚的光景。他买了与四年前同样的酒,越过严防密守的魔教屏障。他做好万全准备,事先探听好的线路与静候的援兵。可最后见到印飞星时,他只把叹息压回喉间。万全防备皆在悲哀里无声地垮塌。


    “你来干什么。铲除余孽,替师父清理门户?”


    “我来找你喝酒。”


    说好了的,欠你一次成年的酒宴。


    


    有时东方纤云会想,他那时步步为营,却似乎仍错了几步。若没有那夜的对饮,或者年少时随意的允诺,或许痛苦可以减轻许多。


    他那日其实早已想好了说辞,去见印飞星也绝不只为了喝酒。但当昔日人换上陌生装束站在眼前时,所有温和的话语都沉沉坠了下去。只需一眼他就知道,过去的印飞星再不可能回来。轻浮的打扮也好,不信的口吻也罢,连眼中的色泽也丢掉了当年的清澈,如鲜血一般。


    


    这一杯酒后,就不再是师兄弟。


    从今以后,就分道扬镳吧。




    印飞星闻言,半晌才点头。最后喊了一声师兄。


  


  


    有些事早该忘了,却冥冥中总惦记着。


    他记得那晚印飞星一杯即倒,醉得七荤八素,无力自持。胡言乱语里没几句听得真切,只有“想要回去”一言格外清晰。不及自己肩膀的少年跳起来抢夺酒壶,谁的一声承诺,流进了混杂着不甘与期盼的眼睛。


    东方纤云把他抱到怀里,如哄孩童一般拍着脊背。


    好,等你醒了就一起回去,行吗?


    这是他不该做的第二个允诺,所幸对方估计没能入耳。印飞星有一瞬的呆怔,说,你一定会忘了。然后落下泪来。


    东方纤云把他安置好,确定抹除了来过的痕迹,才再次没入夜色。他觉得荒谬,又感到凄凉。允诺也好痴言也罢,与其讲给对方不如说只有自己听到。唯一没骗印飞星的,就是他的确从没有忘。什么都不会忘。


    


    清醒人再回不去,徒留醉者尚可沉迷。


    






    


    


    再往后,相隔了许多的日子。多到足以平息一场纷争,硝烟散尽。一场暴雨洗掉污血,一次飓风卷走流言,一季白雪将逝者埋葬。此后便不再有人多谈当年的事变。


    只是仍有传言,有人在战后第一个冬天曾在战火结束的地方见到逍遥门第一弟子。他坐于白雪之上,长衣与寒风共鸣。他身侧放着酒盏,雪落进沸腾的酒中,化出转瞬即逝的白雾。他仅是看着空茫的前方,孤身一人,却摆出敬酒的姿态。


    风把支离破碎的话语带走。


    


    “好久不见了,飞星。知道无颜见你,可我还是来了。你也许也不待见吧。


    “之前我说等醒了带你走,你可能忘了,没有关系。因为我也未能守时。过了这么久才能来到,我会向师父谢罪的。


    “原谅我无法亲自为你送行。其实之后我也想了很多,所谓仙与魔,同是修道,又是谁规定了好坏呢?同样是人在步步走来,却因所谓的道义决定了善恶,怎样想都是荒谬吧。至少如果可能的话你一定……算了,旧话不提。


    “师弟,你酒量不好,所以我现在也只敬一杯,以免你在哪个我管不到的地方发酒疯。此杯过后,就真正是永相别离。我不会再眷恋,也希望你可以安好。若有来世,倒让我做个妖魔罢,那时恐怕就能懂得你的心情。


    “师弟,能否再与我同饮一回?”


    


    沸酒泼入白雪,渗进染血的土中。


    
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

    


    怕是再也不能。
















   THE END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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